戴德生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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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段 在伦敦及海上锻炼到中国作传道的工作

一八五二年至一八五四年 二十至二十一岁

第十二章 除主以外别无可靠 二十岁

一八五二年九月二十五日,戴德生在浓雾中到了伦敦。他到伦敦来之前,对于生活费、工作等问题,并没有准备好。所靠的只有一点——神的应许和他的信实。以下是他自己的话:「虽然我是一个半信半疑胆怯的孩子,神还是愿意听我的祷告,使我满心欢喜。可是在没有去中国之前,我觉得仍须再试验我信靠神的能力。这次恰巧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给我试验一下。我敬爱的父亲自动表示愿意负责,付我住在伦敦的一切费用……。中国布道会也表示肯替我出一切费用。後来经过祷告,主引导我,使我清楚知道,可以不接受。所以我就写信,把两方面的好意都辞谢了。」

到了伦敦,暂住在他舅父的宿舍,和表兄弟多马住在一间。舅父和多马看见德生甚麽也不肯照普通的习惯打算,连学医的志愿书也不肯签字,甚至他们所认为正当的娱乐都不参加,就觉得希奇得很,言语中颇有讥讽。戴德生和中国布道会接洽学医补助费的时候,看见那会注重许多麻烦无谓的手续,觉得有点不耐烦。後来同皮尔士秘书当面商量,认为可以通融,便用介绍书代替各种证书。

这时候戴氏写信给他的母亲说:「关于你所问的几点,我试照我所能的答覆几句。其实我所计划的,你几乎全知道。总而言之,现在没有一样确定,但是主的应许,『我总不撇下你,也不离弃你』是可靠的(希伯来书十三章五节)。我现在还没有差事,也不打算找事做。伦敦似乎是一个令人难受的地方,空中充满嘈杂之声,人民惶惶奔走,你真想不到住在自私,轻薄,俗气很重的人中,和我以前安静的生活相差多大,多远!但是一想到神保守我们的大能及使徒保罗的话:『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得胜有馀了。』(罗马书八章三十七节)又觉得何等的兴奋!」

「靠主解决一切问题是何等的甘甜!凡他所引导的,都是最好的。如果我们必须像亚伯拉罕,遵从神的命令,离开家乡,不知道往哪里去,那也何妨?他知道。不信的人只能看见困难,信的人却看见在他们和困难之中有神。」

「挚爱的母亲,不要让你的心忧愁,那位供养,保护,引导我的,还是保守我的心在完全的平安里。他一定会把一切做得恰好。但愿他时时刻刻用我们荣耀他的圣名。」    他的信心得到了神的奖赏。十月二十四日又写信说:「我的心很快乐,各事都有办法,明天我预备到医晓去开始工作。请你替我谢谢父亲乐意要负担我费用的好意,我没有接受,因为深知信靠主的永远下会落空。」

第十三章 「主必预备」 二十岁

戴德生凭信心到伦敦去学医,一切仰赖主的供给,生活非常俭朴。他和表兄弟同住一间,每天来回医皖。要走八九英里的路。他的饮食非常简单,早晨和晚上只吃粗面包和水,中午吃两二个苹果。他每天下午回寓所的时候,顺便买一块面包,叫卖面色的把它切成两半,因为以前自己切,不知不觉切一大半晚上吃,明天早上就吃不饱了。一天的伙食只有三个「辨士」,约合美金六分钱。

戴德生的家并不穷,他为甚麽要过这样穷苦的生活呢?为甚麽谢绝亲友一番好意的帮助呢?目的就是要试验他能不能藉着祷告祈求,得到神直接的帮助,要证实圣经上的应许是否每次可以兑现。他很清楚,在英国要得到亲友的帮助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到了中国之後,人地两疏,举目无亲,到哪里去求人的帮助呢?如果他没有把握藉着祷告,直接从神得到帮助,倒不如早点知道,不要等到了中国之後才发觉。以下一段关于信心的试验,是他亲笔的叙述:

「住在赫尔的二房东芬曲夫人,托我每月到伦敦某轮船公司代领她的丈夫芬大副的半薪,并邮寄给她,以便节省汇费。最近一个月,我正忙於预备考书,没有工夫去领款,所以就先将自己的钱寄给她,等考完了书再去领。不料,一见船公司的账房,他却告诉我不能照付,因为芬大副擅自离职,不知到哪里去了。我说:『这样使我太不方便了,因为我已经把款预先付了。』他说:『抱歉得很,但是我不能不照公司的命令行。』」

「过了几天,我缝钉一本簿子,预备纪录演讲,一时不慎,刺伤我右手的食指。数分钟之後,竟把这件事忘记了。次日早晨,我照常到医院解剖尸体。所解剖的是一个死於恶性热病(败血病)的尸体。约上午十时左右,我觉疲乏得很。中午在外科病房的时候,忽然觉得非常难过,似乎要吐,四肢无力,我喝了一杯凉水,觉得好点。下午上课听讲时候,不能执笔纪录,演讲未完,就觉得右臂和右身痛得利害,病势益加沉重,旁人已能看出。就将我的解剖器具收拾起来,并告诉解剖部的指导员说明我的症状。他说:『这事清楚得很,一定是你解剖时伤了手。』我告诉他我很小心解剖,绝未受伤。他说:『一定有伤。』并细看我的手,却看不出甚么。」

「忽然我记起昨晚针刺食指,并问教员说:『过了许久,伤口还未自封吗?』他认为这就是病的原因了,劝找马上叫一辆马车回家,料理身後的事,『因为,』他说,『你是一个死人。』」

「我起头觉得忧愁,因为不能到中国去。一会儿又觉得我在中国有工作,不会死的。同时向这位不信主的教员作见证,说我欢喜离世见我的主,可是因为我有使命在中国,无论病势如何严重,必能脱险。」

「『好得很,』他回答说,『但是还是赶快叫一辆马车赶回家去,不然就没时候结束你的事情了。』」

「此时我两袖清风,哪有钱雇马车?想到医生的话,觉得好笑,就动身预备走回家去。才走一会儿,力气没有了,就乘公共马车,然後再忍痛走一段路回家。到家时,就叫女佣人拿一点热水给我洗手,同时劝她接受耶稣为救主。洗手之後,又自割受伤的手,放出一点毒血,痛极而晕倒。醒时已经被人移放床上。」

「我的母舅请一位医师来看我。我告诉他说:医药恐怕没有用处,我也负担不起医药费。」他叫我放心,一切费用由他负责。医生说:『如果你平素生活清淡,或可脱险;若是喜欢喝酒,那就毫无希望了。』我说:『倘若清淡的生活能生甚麽效力,我得痊愈的机会就再好没有了,因为过去几个月,我吃面包饮清水度日,并且发觉节制饮食对我的读书很有帮助。』『可是你应当慎重保持精力,』医师说:『因为还须经过很辛苦的奋斗才能脱险。』就吩咐我每天喝一瓶葡萄酒,并尽量多吃鸡肉。我心里觉得好笑,因为我哪有钱买这些贵东西吃。我的母舅又替我解决困难,立刻把医生所吩咐的饮食送来。」

「这时候虽然身体很痛苦,我还是很关心,不让父母知道我的病。经过许多祷告和默想,我知道我决不会死,因为在中国有我的工作。如果我的父母知道我的情形,就要使我失去机会察验神将怎样替我解决问题。这时候我的钱差不多用光了。我的母舅和表弟答应不要写信给我的父母,而让我自己和他们通信。在严重的病期还没有过去以前,我决定不要和父母通信。家里已知道我正在预备考试,所以暂时无信,也不以为奇。」

「日夜的病痛慢慢过去了。数礼拜之後,我已能走出房间了。这时听见人说,有两个学生和我同时受传染的都已死了,而神独听我的祷告,留我一人到中国去作工。

「有一天,医生忽然进来,看见我躺在躺椅上,并听见我稍有扶撑便能走下楼,很觉惊讶。他说:『你最好赶快下乡去休息一下,直到恢复相当的力量;若太早就开始工作,可能得到严重的後果。』医生走後,我躺在椅上,一点没有力气。我祷告主说:我不让乐意帮助我的人知道我的情形,目的在藉着祷告从你得到帮助,坚固我的信心。现在我该怎样做?我等候你的答覆。
这时我觉得似乎神引导我,再到船公司去打听关于我所领不到的钱。我告诉主,我没有钱坐车,而且收到钱的可能性似乎很少,并问他这感觉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在经过祷告等候之後,就知道我这信念确是神的引导,他要我再到船公司去。」

「其次的问题,就是究竟怎样去,因为直到那日,我下楼须请人帮助,况且目的地最少有二英里之远。我心里又得到很清楚的保证:『奉基督名,无论求什么,都必得着,叫他的儿子得着荣耀。但须恳求主赐力量,走这条长路,用信心接受,立刻动身就是了。』我毫无疑虑地告诉主,只要他给我力量,我很愿意走去。就奉基督的名,求主马上给我力量,并叫佣人上楼,吩咐她拿帽子和手杖给我,即时出门前进。」

「我向来没有像这一次喜欢看店铺窗里陈列的货物。每隔一两间店,我靠着玻璃,细看里面的东西。途中我上了雪山的坡路,觉得非常吃力。一路神很奇妙的帮助我,最後居然到了目的地,坐在船公司上第一层楼的台阶上,精疲力尽,心里觉得有一点奇怪。匆匆忙忙上下台阶的人都望着我看,似乎大惑不解。我稍微休息一下,又作一会儿祷告,终于到达船公司。一见那位熟悉的办事员,心里得到不少的安慰。他看见我气色不好,精疲力尽,便问起我的健康情形。我告诉他说:『我近来生过一场大病,医生劝我下乡休息,但是我觉得未走之前,应当先来问一问关于芬大副的报告究竟有无错误。』」

「『哦!』他说,『我真快乐你来了;上次的报告的确错了。芬大副仍在船上,我很乐意付给你他的半薪转交给他的太太。』可是在未付钱之前,他非要我和他吃饭不可,我觉得这餐饭一定是主所安排的,就欣然领受。吃饱之後,休息了一下,他给我一张纸,写几个字给芬太太,说明经过的大概情形。写完了信,握别而出,到银行里兑了一张汇票,把信寄出。回家毅然登坐公共马车,因为主已替我预备了钱,此时坐车,不算越分。」

「第二天早晨,我到外科室去找我的医生,对他说:『我现在自己有钱,特来付还医药费。』他很客气,不肯拿医药费,只收八『先令』的奎宁药费。我算了一算,还有钱可以回巴因斯力老家去,心里非常感谢,知道神为我作了奇妙的事。」

「我趁这个机会,再对这位不信主的医师作见证,并告诉他我一切的经过。他含泪说:『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换取你的信仰。』我很快乐的对他说:『你无需花一文钱。』此後我们没有再见过一次面。听说他不久之後中风,不治而死,但我相信他已得救了。」

「次日回家,天伦之乐,可想而知。我不能不将我所经过的告诉我的双亲。他们不许我再度那种苦生活,而病后的我也实在担当不了。我需要更多的钱,主也确已为我预备,不愁无钱用了。」

第十四章 终见曙光 二十至二十一岁

戴德生起初在伦敦学医的时候,他的灵命不大长进。这次经过了信心的试验之後,灵命复兴。在二月间写信给他的母亲说:「你用不着告诉我,你曾不断为我祷告。我清清楚楚觉得你为我祷告的效力。虽然有时觉得似乎神人都离弃我,但是有一种力量,使我能够用单纯的信心,或是父亲所称『赤裸裸的信心』,抓紧神的应许。我从来没有像近日享受过这样快乐的时期。」

约在这时候,英国人士渐渐注意到洪杨之乱,他们听说洪秀全是一个基督徒,曾下令叫人守基督教的道理。禁吸鸦片,并欢迎西人到中国来传道。英国公使及上海英文报,对洪秀全颇有好评,因此,英国教会大感兴奋,自动捐款帮助,派人到中国传教者大大增加。

在这时候,戴德生还在伦敦学医。虽然他每日忙於功课,仍然注意属灵工作。其中最有兴趣的,莫过下面的纪载:「快要离开英国到中国去传道的时候,我被派当心一个患脱疽(皮肉腐烂)的老年病人。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离世之日近了。当然,我很关心他的灵魂。他来自信主的家庭,可是自己却不信有神,对于宗教极端反对。从前有人没有徵求他的同意,就请人读圣经给他听。他大怒之下,把读圣经的人赶出去。又有一位牧师来访问他,对他讲道,他吐唾沫在牧师的脸上,不许他说话。」

「我当心他的头两三天,没有对他提到宗教;只是特别小心洗涤并包裹他的烂腿,尽量减轻他的痛苦。他似乎感激我对他的服务。有一天,当他表示感激我的时候,我就趁机会对他讲,我为甚麽这样殷勤服事他,并说他的处境是如何的严重,如何需要靠基督得到神的怜悯。他显然用最大的约束力,把嘴唇紧闭,翻身背着我,不说一句。」

「我不能忘记这可怜的人,我天天恳切求神,藉着圣灵的大能,在他未死之前,救他的灵魂。每次包裹他的伤之後,必对他说几句我所认为神会祝福的话。每次他翻身背着我,似乎很讨厌我,可是不说一句话。」

「继续努力好几天之後,我几将灰心,觉得我的好意,只使他的心更硬,罪更加重。有一天,包好他的腿,洗完了手,我没有照例到他的床前对他说话,却直向房门而走。到了房门,我稍微停脚,心里想起一节圣经:『以法莲亲近偶像,任凭他罢!』自从我开始对他作见证,这是第一次我没有对他说话就走。我回头一看病人,他似乎很惊奇。」

「我忍不住了,我走向他,泪如泉涌,对他说:『我的朋友,不管你听不听,我不能不说出我的心。』又恳切告诉他,我是如何愿意和他一齐祷告。我真快乐,他不翻身,却答覆我说:『如果这样作,会使你觉得轻松,就祷告罢。』」

「我立刻跪下,把我的心倾倒在神的面前,为他恳求。我相信就在此时此地,主叫他心中悔改。此後他没有一次表示不愿意听道或祷告。数日之後,他切实接受基督作他的救主了。

六月四日,中国布道合的干事波德写信给戴德生如下:「敬爱的先生:阁下既已决意到中国传道,而且无心取得外科毕业证书,我本着爱心向你建议,尽速准备动身。」

「在这时候,我们正需要敬虔的人,相信你的目的纯正,良心对神无亏,可以献身事主,毫无疑问虑。」

「我认为阁下自费出国的计划不易实行,因为资深望重如罗布施博士,尚且不能免费坐船到中国。若想找到这个机会,实在很难。往中国的旅费大约每人六十金镑。听说阁下想在伦敦学习眼科,若将这时候放在中国工作,不是更有价值吗?」

「如果你认为应该就到中国去,我极乐意把你的名提出敝董事会。这是一个重要的举动,必须多多的恳切祷告。请尽力尽速进行。波德」

信才写完,就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戴德生来访。波德大声说:「我刚写完一封信给你,尚未寄出。」二人恳切谈了很久,意见非常接近。说完话欣然握别。次日戴德生写信给他的母亲说:「我所感觉的种种困难,大部份被波德先生解除了。我想顶好接受他的建议,向董事会献工,然而我还要等你的回信,靠你的祷告。如果他们接受,我立刻就得预备动身。你是否要我先回家一趟?我渴慕和你相聚一下,自然你也欢喜见我,但是我几乎以为最好不要再见一面而永久离别,不,不是永久的离别。」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希望很快就接到你的回信,请多多为我祷告。光说『为基督放弃一切』,容易得很,可是到了实行的时候,除非完全站在主里面,决不是我们所能作得到的。」

「我的亲爱,亲爱的母亲,愿神和你同在,祝福你,给你彻底领悟主耶稣为无上的宝贝,并使你除认识他之外一无所慕,就是和他一同受苦,也是甘心乐意的。」

第十五章 「我总不撇下你」 二十一岁

中国布道会董事会议决请戴德生到中国传道,并代定船位。所定的船系一帆船,名达姆福利斯,载重不及四百七十吨,乘客只有戴德生一人。船泊在利物浦港。

戴德生先回巴因斯力,後往伦敦与亲友拜别,再由伦敦往利物浦预备登船。他的父母及皮尔士秘书也先後赶到。以下是戴母的笔记:「九月十八日,德生有数次属灵聚会,多蒙神的祝福。他的心充满神的爱,晚上他写了几封满有爱心的信给亲戚朋友。」

「看见我流泪,他说:『母亲,不要忧愁;我满心快乐,不能忧愁。我告诉你,我们两人不同之点:你老想离别,我只看团圆(指天上的团圆)。』临睡的时候,他读约翰福音第十四章,『你们心里不要忧愁。』读完作祷告。他为过去所蒙的怜悯感谢神,求神继续赐福给他离别的亲戚,施恩给教会,怜悯卧在恶者手下的世界,并为自己祷告。」

「第二天早上,约十点钟,他和我在船上舱里聚会。一会儿,卜郎克老牧师也来参加。寒喧几句之後,有人建议吟诗祈祷。德生用清亮的声音,要求以下很美的诗:『信心所闻,耶稣圣名,何等甜蜜声音!医愈我众愁心创病,消除我众忧惊。』」

「卜牧师为我们祷告,而特别为将要出去作和平君王的大使祷告。牧师祷告後,德生也祷告。听他坚定的声音,看他从容的态度,快乐的表情,一点不像一位就要离开父母妹妹朋友与祖国的青年。但是,他的心在大能的神里面坚固,所以他不胆怯,不畏缩,只有一次,当他将最亲爱的人交托给神的时候,有片时的挣扎,一会儿又完全镇定了。然而他却没有忘记,他正开始走上困难危险的路程。但是虽然看清了这一切,他仍然扬声说:『我却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只要行完我的路程,成就我从主耶稣所领受的职事,证明神恩惠的福音。』这聚集是永远不能忘记的。」

「祷告之後,德生读了一篇诗篇。我们就起来走上甲板,预备上岸。不料船已起碇,觉得惊奇得很。这时我心忧如焚,临行祝福,拥抱,岸上一人伸手搀我上岸而我几乎不知所为。就坐在近边一根木头上。忽然觉得似乎一股冷气围绕我的周身,我从头到脚猛烈战抖。一个温暖的膀臂很快的抱着我的颈项,再次把我拥入热爱的胸怀。他看见我的痛苦,特跳上岸来安慰我,说:『至爱的母亲,不要哭,只是一个短短的时候,我们就要再会了。试想一想:我离开你乃是为了最光荣的目标,不是为名为利,乃是为传主耶稣的福音给可怜的中国人。』」

「当船离开码头的时候,他不得已急跳上船。约有一分钟不见了他。他跑入屋里,在袖珍圣经的空白纸上,用铅笔写着:『神的爱是过於人所能测度的,德生』又跑出来,将这张纸丢在码头上给我。」

「又一会儿,船再次靠岸,让大副上去。大副和我们一一握手.『保持勇敢的心』,他说,『我还要带回好消息。』」

「我亲爱的又伸出手来,紧握着我的手,彼此再说:『愿神祝福你,再会!』一片像海般的水把我们隔开了。」

「当我们摇手帕,看船开出的时候,他站在船头。後来爬上索梯,摇他的帽子,宛如得胜的英雄,而不像一个初入战场的童子。他的身体越来越看不清楚。数分钟之後,人和船都看不见了。」

以下是戴德生多年以後所写的回忆:「一八五三年九月十九日,在达姆福利斯船尾的舱要,有一个小小的聚会。我亲爱的母亲先来到利物浦给我送行。我永远不能忘记那一天,也忘不了她怎样和我走入船舱。这小房舱成为我的家几乎半年之久。她用母亲慈爱的手整理我的小床,坐在我身边,同唱我们离别前所吟的最後一首诗。我们跪下,母亲祷告,这是我赴中国之前所听见母亲的最後一次祷告。这时船员通知我们必须分手,我们只好说,『再会』心里却不敢盼望在地上再会。」

「为要安慰我,母亲尽量抑制她的情感。我们分了手,她走上岸,给我祝福。我一人站在甲板上,当船开向水闸的时候,母亲跟着走。到船出了闸真真开始分离的时候,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从母亲心里绞出来的哭声——这声音像刀刺透我。我到这时候才完全明白,『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的意义之严重。我也相信,我的母亲在这一点钟所学关于神的爱,比她以前终身所学的更多。」

船没有开入大海之前,遇到绝大的风浪,几乎沉下去。九月二十六日,戴德生叙述他所经历的情形如下:「我以感谢的心,记载神的慈悲。他,只有他,把我们从死亡的爪牙里救出来。但愿我们过这虎口馀生的人能服事他,荣耀他的圣名。」

「二十四日礼拜六,整天风雨表的水银愈降愈低,同时黑云密布,风势渐大,水手们辛苦一夜。因此,礼拜日上午船主没有照例叫他们到船尾来读祷告文。到了中牛,风势更大,我分送一些福音单张给水手,後来觉得有点晕船,就下到我的房里去。」

「风雨表还是往下降,风越吹越猛,直到成为绝大的暴风。船主和大副都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大的风浪。下午二时至三时之间,我勉强走上甲板。这时听见的情景,我永远不会忘记。海面雄伟浩大的壮观,实非言语所能形容。波涛不断怒击,打成一片白泡。船的两旁,大浪如山,随时可以将船灌满海水。但是这船仍然勇敢抵挡。狂风自西吹来,船向下风漂流,无可抗力。船主说:『除非神帮助我们,没有希望!』我问他:『船离威尔斯海岸多远?』他说:『大概十五或十六英里,我们必须尽量张帆;帆越多越可使船的进退巧妙,漂流越少。这是我们的生死关头,愿神叫船桅支持得了!』说完,命水手在每船桅上各张二帆。」

「情形十分可怕。狂风怒号,船往前疾冲,快得可怕;忽而高登洪涛,忽而倒冲下去,好像要钻入海底。船当风的侧面,高得可怕,背风一面,刚刚相反。有时海水越过背风一面的板樯,而灌入船上甲板。」

「太阳在这时入海,我热烈注视看,心里想:太阳明晨照常出来,我们呢?除非神行一个神迹救我们,明天这船和其中的人,只剩了几片破板而已。夜气奇冷,我们不断在船上与海水奋斗,全身湿透。」

「我下舱去读两首赞美诗,几篇诗篇,及约翰福音十三至十五章,得到很多安慰,竟睡了一小时。醒时,看看风雨表已渐上升。我问船主:『能否平安越过哈利黑得』他说:『若不向下风岸漂流,刚刚可以越过;若是漂流的话,愿神救我们的命!』但是我们确是漂流着,我们的命运似乎是铸定了。我又问:『我们有无把握安渡二小时?』『不敢说。』船主回答我。风雨表继续上升,但是太慢,不能给我们多少希望。这时我想到我亲爱的父母,妹妹,和几位特别要好的朋友,眼泪盈盈欲滴。船主很镇定勇敢,因为已经靠主得救。茶房说,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基督包罗万有。我为这二人感谢主。但是我曾恳切求神怜悯我们,为那些不信的船员和水手,救我们的性命,并为他自己的荣耀,证明他是听祷告并答应祷告的神。我心里忽然想到这一段话:『在患难的时候求告我,我要拯救你,你要荣耀我。』我很恳切的对神力争,将这个应许在我们的身上实行出来。同时也愿意服从他的旨意。」

「这时候我们的境遇确是可怕。天上无云,月光如水。我们仅能看见前头的地。我又下去,风雨表还在上升,可是风仍然很大。我拿出我的皮夹,把我的姓名及通讯处写上,或者死後有人发觉,可以通知我的父母。我又将几件能浮的东西和一只有盖的大篮扎在一起,或者可以帮助我或别人上岸。然後我将我的灵魂交托给神,并将我的父母、朋友、及其他的一切交恰他看顾。最後我祷告说:『若是可能,求你将这杯撤去。』说完,又上甲板去。」

「撒但大大的试探我。我有一场可怕的挣扎,但是主再次安慰我的心。从这时候,我住在他里面,心里十分平安。」

「我问船主:『小船能否安渡这种海面?』他说:『不能。』又问他:『能否缚几块木板作一个桴(木筏)?』他说:『怕时候不够。』」

「海水变成一片白色,陆地就在前头。船主说:『我们必须掉转船身及航行的方向,否则一切都完了。海水或者会将甲板上一切东西冲去,然而我们必须试一试。』这时候最勇敢的心也将害怕发抖。船主命向外转,可是不能。他再试向内转,蒙神的恩助,这一次成功了!船离岸不过船之长度的二倍。正在掉转船的时候,靠神的恩典,风忽然吹向有利的方向,而让我们安然驶出海湾。如果不是主的帮助,一切的努力都是徒然。真的,他的慈爱绝对可靠。『但愿人因耶和华的慈爱,和他向人所行的奇亭,都称赞他。』」

戴德生在船上和船员水手作礼拜,一共有六十次之多。到这时候,船行了二十三个礼拜,没有靠过岸。十二月初旬,船绕过好望角,过了耶稣圣诞节,船向北行驶。到此为止,已经航行一万四千五百英里了。一八五四年一月五日,船离澳大利亚西岸一百二十英里。又经过东印度群岛,而入太平洋。最後进入中国海。二月一日下碇在吴淞口。

船航行东印度洋的时候,遇到一个难题,藉着祷告顺利解决。以下是戴德生亲笔的纪载:「我们的船已到了新几里亚岛以北危险的水路。礼拜六晚上,船离陆地只三十英里。礼拜日上午作礼拜的时候,我很容易看出船主面有忧色。他常常走到船边,礼拜完毕之後,我问船主,他说:『有急流将船带向暗礁,速度每小时约四海里;现在无风不能为力,恐怕在晚风未起以前,就要触礁而沉,因此忧虑。』中膳之後,船上全体人员同心努力,想把船头掉转方向,使它离岸,但是毫无效力。大家静立在甲板上,船主对我说:『人力所能作的都已作了,现在只好等候结局。」我回答说:『还有一件我们没有作。』『什么?』他问。我说:『船上有四个基督徒(船主、茶房、木匠及戴氏),让我们各回自己的房里,同心求主立刻赐给我们好风,现在就给,和日落之後才给,在神是一样的容易。』」

「船主赞成我的建议,我立刻跑去告诉其馀二人。四人各自退去祷告,等候主。我经过一段很好很短的祷告,觉得神已准我所求,不能再求下去,就走上甲板。这时主管人是一位不信神的大副。我走上去,请他把帆顶角的布放下。『那有甚麽用处?』他很不客气的说。我告诉他:『我们已经向神求风,立刻就要来了,我们很近礁石,不可耽误一点的时候。』他咒骂一声,骄眼鄙视,说:『我宁愿看风,不要听风。』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注视他的眼睛,随他的视线,仰看帆最高处的帆布角已在微风中颤动了。我喊出来:『你没有看见风来么?请看帆顶角的布。』大副说:『那不过是猫爪(一丝之气)而已。』我大声喊着:『不管它是不是猫爪,求你把帆放下,让我们得到好处!』」

「这个要求,他立刻照办。约一分钟之後,船主听见甲板上又多又重的脚步声,就从他的房里出来,看究竟是甚麽事。风果然来了!数分钟之後,我们在每小时六七海里的速度中排水前进。这样,神在我未到中国之前,鼓励我,将一切的需要,藉着祷告祈求,带到他的面前,并信赖他必尊重他独生子的名,在我的每一个紧急需要上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