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后来我们到了巴黎,在那里我的虚荣心就更加增了,差不多一切的见闻都使我在虚荣上进步。现在我的父亲将我许配给那位从前向我求婚而未曾应许的那位青年了,原因是怕我和一位富有的青年私奔出国,虽然父亲做这事是他自己和母亲所不愿意的。他们将我许给他,是没有得我的同意的,他们要我签订婚约的时候,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但是我心里却是很喜欢,因为我一结婚,必得自由,就能脱离母亲的虐待了。
在巴黎的时候,我没有一次见过我的未婚夫。直到结婚前三天才会面。自我订婚后,多人议论说,要知道神的旨意。哦,神哪!我爱你的旨意,你肯宽容我,你的慈爱何等的广大,你允许我自由勇敢来到你面前,和你交通好像知己朋友一般!
因着我们的结婚,全村的人除我之外,没有一个不喜乐的。我呢,不会吃又不会笑,心里沉闷得很,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但是这是神给我预尝我所要遇见的,那时我记忆中充满了从前要做修女的意念。那些到我面前来恭喜祝贺我的人,都因着我痛哭的缘故嘲笑我。我回答说,我本盼望做修女,却为什么结婚了呢?临到我身上的是什么命运呢?我一进我丈夫的家,就看到这地方要作为我哀哭的场所了。他们家庭的生活,和我娘家绝对不同。我的婆婆是一个寡妇,她不管别的,只是爱钱如命,而我娘家的生活,是很优越阔绰的。
我结婚的时候不过十五岁多一点,后来使我更惊奇的,就是我在父家所学习的一切风度,非失去不可。因为在父家的时候,无论说话行事,都有上流社会人的风度;而在这里我是他们所不齿的人,他们总是反对我,找我的错处。如果我要讲德性,他们就争辩,使我羞辱,使我闭口不言。我的婆婆从早到晚一直辱骂我,有意在凡事上反对我。为着要使我更难受,她就要我做最下等的仆役。她一切的事业就是刺激我,也唆使她的儿子照样待我。他们将那些最下等的人抬高在我之上。我的母亲是很要面子的,她若知道必难忍受;所以我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母亲。但是别人却告诉了她,她就责备我,说我不知道保守自己的家门,好像无灵性的人一样。我虽然不敢告诉母亲我实在的情形,可是我心里的愁闷和痛苦,几乎叫我预备死了。有一件事,特别叫他们发怒的,就是我记念那些以前向我求婚的人的可爱,文雅,和他们的不同。这一切都使我的情形更悲惨,我的担子更沉重。婆婆常因着我的家庭责骂我,不住的说我父母的坏话,我也不常归家,若是去了回来,我就要忍受更苦毒的话了。
我的母亲也埋怨我,说我不常回去看她,不爱她,出嫁的女儿,好像泼出的水一样,太爱夫家了。哦,神哪!我受两面的磨难!
我的丈夫勉强我一天到晚在婆婆的房间里,绝不许我到自己的房间去,以致我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她在每一个人面前说我的坏话,使他们恨恶我,并且在很文雅的人面前用最粗俗的法子侮辱我。但是她却并没有得着她所盼望的结果,因为他们看见我这么忍耐,反而更看重我。为着要加重我的痛苦,他们就差一个使女和我在一起,她是绝对听他们的话的。她待我好像管理员待他的下人一般,用奇怪的方法恶待我。多半我都是逆来顺受。但是有时候我的回答稍为急一点,就要成为我的十字架,要受又长又严厉的辱骂了。如果我出外一次的话,这些跟着我的人,就得将我每一件事都报告出来,因此我吃的是愁苦的饭,喝的是眼泪的杯了。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常常使我非常难堪,同时我又不能不流泪,因为我有两重的难处:一是因为受不住他们所说的冷嘲热讽,二是因为我又禁不住掉泪。我心里的痛苦既没有人可以给我申诉,又没有人能安慰我,帮助我,使我能忍受得住。当我稍微在母亲面前吐露一点的时候,我就得预备着背新的十字架了。所以我索性定了规,什么苦难都不告诉人。我的丈夫实在是有热情爱我,他所以苦待我,并非他天性有那样残酷,实在因为他的脾气急躁,加之婆婆的挑唆和刺激,就有不能自约的冲动了。
这些沉重的十架,倒使我回头倾向神。我为着我已往所犯的罪,甚觉痛心。但是赞美神,自从我结婚之后,我没有故意犯一次罪。现在一切的小说也不看了,无益的书一概丢弃了。这些东西不过是欺人,使人堕落的工具。我重新在神面前学习祷告,并且努力追求,再也不想得罪神。慢慢地,我觉得神的爱充满了我的心,将其余的东西驱逐出去了。可是我还有最难堪的虚荣和自恃心,这就是使我最忧伤,最觉难除的罪。
十字架一天一天加重,我的婆婆在公众,在私下,总是以恶言恶语论断我。不仅如此,只要我有一些最小的事发生,她就大发烈怒。我们处在一起从无一次能够相安超过两礼拜的。
本来很活泼的我,现在被磨炼到像一只被剪羊毛时的羊羔一般。他们的年龄比我大(丈夫比我大二十二岁)他们有这一个资格,我就没有一点办法来劝他们。我无论说什么,他们总是反对,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有一天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太忧伤失望的缘故,预备割去自己的舌头;这样,就可以不致于以言语激动他们了。但是,神指出了我的愚昧,并且禁止了我。
婚后,我过的简直是奴隶的生活,没有一点自由。我的丈夫,常患风痛病。这病给我不少的十字架。这病一年要发作两次,每次总要六个礼拜。发的时候很厉害,不但不能出房门,连起床都不能。我虽然年轻,但是懂得很细心地看护他。他有一个缺点,就是一听见人说我坏话,就发脾气。然而他还是有理性的,也是实在爱我的。我害病的时候,他为我有难以慰藉的焦急,这是神恩待我。假若没有婆婆那位使女的话,我婚后的生活或许是快乐的。因为多半的男人大概总有些脾气;忍耐地接受,该是女人的责任。总不该应嘴,以致激动他们的怒气。
在婚后第一年的时候,因我不能利用我的痛苦,所以它们于我毫无益处,有的时候,为着要得婆婆和丈夫原谅,我也说谎,有的时候,发脾气。哦……我的神哪!你开了我的眼睛,叫我看见在你里面所受的苦,决不是徒然的。但是,照人的看法,谁能知道呢!后来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并且也很喜乐地知道,这一种无理受苦,是我所需要的。因为如果我在这里被人称赞像在娘家一样,我就要长出不可思议的骄傲了。我有一种女人的通病,就是不愿意听见人称赞别的女人的美丽,而不找出她的缺点。
正当我生第一个孩子之先,他们就特别看顾我,所以我的十字架减轻了。实在说来,那时候我害病,身体最软弱,这一种情形也够叫最不关心的人发生怜悯。他们盼望有人能继承他们的产业,所以望子之心,非常迫切。他们很怕我伤害自己,我发烧的温度很高,使身体大受亏损,甚至在床上转动的力气都没有。后来身体稍微强健了一些,可是乳房上长了一个疖子,烂了两个洞,叫我疼痛难当。我又常常很剧烈地头痛。但是这些身体的上的痛苦和家庭里的痛苦比起来,真好像鸿毛之比泰山了。
这些疾病虽然都能致死,但是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极其厌世。
因着害病,反而使我长得更美丽,虚荣心也跟着长进。我喜爱受人恭维,在街上时,因为受虚荣心的驱使,会将面罩除去,手套脱下,为的要使人看见我的美丽,真是再愚蠢也没有了!我这样失败之后,回家时,虽然哭得很伤心,但是机会来到,我又会照样失败。
有一次,我的丈夫,大受亏损(译者注:大概是物质上的损失),这又叫我背了不少十字架。并不是因为我舍不得所失去的,而是因为我又成了他们的笑柄。如果我要述说我所受的苦,就得另写一本书了。
若不是你──属灵的指导者──吩咐我写这本自传,对于他们待我的一切,我绝对愿意闭口不言。
现在我头发的装饰很适度(不作时髦的装饰),也不擦什么脂粉,为着要克制虚荣心,也很少去照镜子。所读的书只限于属灵的书籍,例如多马甘佩斯传,弗兰塞斯传等。当使女替我梳头的时候,我就对着她们高声的读。我不让虚荣心再有机会起来,任凭她们怎样梳,我一点也不管。哦,多少时候,我上礼拜堂去,并不是去敬拜神,是为着出风头。有的女人,因为妒忌我,说我擦了脂粉,并且告诉教父们叫他们来责备我,其实我是无罪的。有时,我说话为要赞扬自己,藐视别人。但是每一次犯了这一种过错之后,心里总是自责,将所有过错一一都写出来,每礼拜比较一次,看我有否进步。因为我倚靠自己的努力,深想改良这“自己”,结果都是“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
有一次我的丈夫出外很久,我的十字架和苦楚也实在太大,我就立意要往我丈夫那里去。我的婆婆尽力阻止,不许我去。但是有一次,我的父亲来干涉了这件事,她只得许我去。到了丈夫那里,就看出他因着困苦和烦恼,改变了许多。他觉得他的事业办不了,又不能自由办。所以他隐居在浪葵味旅馆里,差不多想要找死,那旅馆的主母,待我有非常的情份,起初的时候,因为我这样彰明昭著的来找他,他很怕自己不能隐藏,所以发脾气,要我回去,但是因着爱和长久分离的缘故,他就温柔下来,叫我和他同住了八天,在这八天之内,他不许我越出房门一步,一直等到第九天,才许我和他到花园去散一散步。
我在这旅馆里,所得良好的待遇,是述说不尽的,差不多每一个当差,都尽心服侍我,赞扬我,想法子使我快乐,照外表看起来,再好也没有了,可是我的丈夫却是愁眉不展,终日忧闷,以致我仍不断地背负十字架。有时候他甚至威吓我,要把我吃的饭摔到窗子外去,但我陪着笑脸说:“我的胃口很好,你要害我吗?”这就使他发笑,我也陪着他一同笑,才使他安静下来,挽回了他怒气。从前我虽用尽了方法,总不能叫他不忧愁,他的忧愁实在过于对我的爱,但是神恩待我,叫我能忍耐,在他发怒的时候使我一声不作。哦,恩典有这样的“表记的”助力,魔鬼只得羞愧退避了!
我的心爱神,不愿意使祂不喜悦,但是不能除去的虚荣使我非常难过。因为里面难过和外面压着的种种十字架,就使我精神萎顿而害病了。我不愿意妨碍旅馆里的人,所以就移到外面去住。病症很沉重,医生们都束手无策。他们请了一位神甫(原文祭司)在半夜向我行圣礼,预计我在数小时内,就要去世。那位神甫是一位敬虔的人,看见我心里向神的这种情形,很满意,并且说我是一位圣人,虽死犹生。他们看见我要死,都为我着急。我自己倒漠然视之,一点也不怕,我的丈夫,因为看我没有希望,心里伤痛更甚,谁也不能使他得安慰。但我忽然好了,似神迹一般。这一次的害病,变成了我最大的一个祝福;不止叫我在疼痛的中间学习了伟大的忍耐,而且使我认识世界的虚空,脱离了“自己”,还给我新的勇气来受苦。在我的心里,充满了神爱的能力,使我有一个志愿:专一讨祂的喜欢,并向祂忠心。病虽然好了,可是每天还有些微热,这样继续了六个月之久。别人以为我总要死在这个病里,岂知没有。
第六章
我的身体,经过了长时间的软弱,慢慢地恢复了健康。正当那时,亲爱的母亲,平平安安地去世了。
我一面做日常的事情,一面学习祷告,每天两次。我时刻留心,叫我的灵降伏在神的面前。我常去探望穷人,若是他们有病痛,或难处,我就帮助他们。
有一位被逐(充军)的妇人,来到我父亲的家里,住了好久。她是一位真实敬虔,和神有交通的人。因为我爱神,又肯施舍,也就很看重我。她告诉我说,我有各样的美德,但是可惜不知道她所经历的一种单纯的祈祷。她所行的教训我,比她所说的还多。我看她对于与神同在,有极大的享受。我也藉着“反省”的法子来学习这种祷告,可是得不着什么益处。这是因为我靠自己的努力想得着的缘故。岂知要得这个,就得放下自己一切的努力。我父亲的侄子,有一天从中国回来了。因为我想起他第一次经过我家的时候,所给我的好处,我一见了他,真叫我喜出望外。前面所说的那妇人,看见他也十分喜乐,他们真是一见如故。立刻就谈起属灵的话来了。这一种超越的奇遇,实使我喜得销魂。我很羡慕他那种不断的祷告,我也努力去仿效,不住地思念神,祷告赞美神,但是我所有的苦功,都不能叫我得着。后来神将这不断的祷告赐给我,才知道只有在“单纯”的情形中祷告,方能得着。这位堂兄,尽力地帮助我,使我更亲近神。在这败坏罪恶的世界里,他认识了我的清洁,也知道我恨恶罪恶,不愿享受罪中之乐。(那时我只十八岁。)他就特别的在属灵的事上造就我,我也将我的难处,一一地告诉他,当灰心绝望,以为生命绝对更新是不可能的事时,他就劝我坚持下去。他将更单纯的祈祷法指示我,可惜我还没有预备好去接受。
他藉着祷告帮助我,比他对我说的话更多,他离开不久的时候,我爱的神,就向我赐恩。哦,亲爱的主,你知道我一心要爱你,讨你的喜悦,你知道我的眼泪,我所经过的,我所忍受的痛苦,但是主,我得着了什么呢(意即虽然有以上种种的事实,但于属灵的造就上无补)?哦主!什么感动了你的心,使你在倾刻之间,就赐给我多年劳苦所寻求而未得的?你真是恩待我,当你看见我(用自己的力量)摇橹甚苦的时候,你就从天上赐一阵阵风,立刻使我渡过这挣扎的苦海。
有一次,神差派一位属灵人,经过我父亲所住的地方,他本来要走另一条又短又便的路,但是有一个奥秘的能力,使他改变了道路(我的得胜是出于神的计划)。他一到我父亲所在的村庄,他就来见我的父亲,彼此见面,非常喜乐。那时正是我将要生产第二孩子的时候,也正是我父亲害病厉害的时候,家人因我将要生产的缘故,就没有将我父亲的病告诉我。直等到有别人告诉了我,我就不顾性命地起来,往我父亲那里去。这就使我害了一场大病。可是父亲的病却好了许多。他也给我不少爱的“新表记”。我对父亲说起,我有一个坚强的心,要爱神。他因为极其爱我,同时又想不出好法子帮助我,就尽力地劝我去见那位属灵人。
后来我就和一位亲戚一同去找他,他是一位不大愿意和女人说话的人,他一见我们很觉忸怩不安。他经过了五年退修的生活,一旦出来,第一个去见他的就是一位女性──我。他很惊异,好些时候说不出话来,可是我却一点也不顾忌地,把我对于祷告的难处,一一地告诉了他。他才回答说:“这是因为你到外面去寻找在你里面的东西。到你的心里去寻找神,你就要寻见。”
他说了这些话,就走了,他的话像箭似的,刺穿了我的心,这个心;深深地受了创伤,却是不愿意得医治,因为喜乐太大了。这些话发现了我心里的宝藏,我一直没有享受,实在是不知道的缘故。哦,我的主,你是住在我心里的,只要我往里面去找你,就要看见你的同在。哦,“无上的好”呀,我曾往东往西去找你,以致辛苦万分,又像一个坐在盛席上面闹饥荒的人一般。哦,何等的愚昧!现在我知道了,你是我心里的王,在我心里独掌王权,行你神圣的美旨。
我的心十分改变了,我知道祂在心里。从那时起,我就经历神的同在了。这并不是用思想意志想像祂的同在,乃是实实在在有一个东西,很甘甜地,占据了我的心。雅歌一章三节的话:"你的膏油馨香,你的名如同倒出来的香膏,所以众童女都爱你"现在成为了我的经历。在我的心中,有一种膏油,医治了我一切的创伤,使我整夜不能睡着。哦,我的神啊!因为你的爱好像甜蜜的膏油,流入了我的心,并且似火一般地烧尽了一切剩下的“自己”。我这一次的大改变,不只别人难相信,连我自己希奇。从那以后,我一切的过犯和“勉强”好像火中的糠秕一样,一起烧得净尽。
现在我很盼望这位神的器皿(指那位属灵人),能够作我的指导者,因此就很诚挚地去请求他。他说:“我要祷告神,你也去为此事祷告。”当他祷告的时候,就有话启示他说:"她所求的你不要怕,因她是我的配偶"。这话大大的感动了我。此后他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现在没有一件事像祷告那样容易了。几个钟头的祷告,好像瞬间的事,觉得太短了,除祷告之外,我几乎不愿做别的事,爱的热度,不让祷告有一刻的间断。这是一种充满喜乐的祷告。既没有忙乱的想像,也没有勉强的回想。不是思想的祷告,乃是意志的祷告。在这种祷告里,用不着什么动作和话语,却不断地尝到神的伟大和圣洁,我全人的力量,被摄引到一种很深沉的“记念”里去了。在这时我不看见别的,只见基督。
极大的能力(意志)集中在爱的里面。将记忆与悟性一并吸收去了。这并不是说它们(记忆与悟性)不存在,乃是说它们的动作看不出了。好像太阳升起,星光消灭一般,并不是星光真的消灭,乃是因为太阳的光太强了。
我所得着的祷告,是一种远胜过一切的异象、异梦和启示的祷告,因为这些东西,不是完全可靠的,有受仇敌欺骗的可能。异象一类的东西,不过是恩赐而已,我们不该停止在恩赐里,该以赐恩者作为我们的目标。
撒但能够装作光明的天使(林后十一章十八节),欺骗那些追求异象的人。这些东西,会叫人自高自大,阻挡人以谦卑温柔的心侍奉神。
异梦和异象,不过是一种属灵的感觉。人若太注意它们,追求享受它们的甘甜,不知不觉地会堕落。仇敌是最诡诈的,它能利用这些东西,使人喜乐,有感觉,发生自爱心,虚荣心,高举恩赐,阻挡以“向一切死的的态度”去跟随主。
哦,你这成了肉身的道啊!你的静默成了不可言喻的雄辩。你永不错也永不误。你的生命成了我们的生命,你的魂变了我们的魂。你的话语远超过一切人所能说的。你的能力,发生了何等的果效,能够藉着我们流入到别人里面,好像种子能结成丰富永生的果子一般。
第七章
我将我奇妙的改变写给那位帮助我的人,他看见了之后,就充满喜乐与惊奇。我因着喜欢受苦的缘故,就经历了何等的苦呢!一切最合法的享受,娱乐,和喜好都得除净,我拒绝了一切美味的食物,吃我所厌恶的东西。结果就胜过了我本来很精细的口味。使我在饮食上,绝对没有己的拣选。
当我替人洗臭烂的疮伤时,常觉难受,但是后来就是最使人难堪的臭烂,也不至于厌恶了,我什么都能做,因为不是我做,乃是我的主做。
有一次那位帮助我的人问我怎样爱神。我说:“超过人间最有情感的人爱他的爱人。”爱神的心,有这样坚强,并且继续不断地充满了我的心,叫我甚至于不能思念别的事物,我也看准了,没有一个美好的思念,能和思念神相比的。
那位属灵人,是一位最好的宣道师,他常在我所去的教堂里讲道,但神既是这样地吸引了我,甚至我不能张开双眼,也听不见他所讲的道。哦,我的神,你的话自己在我的心里打印,并且发生果效,用不着人的解释,从此之后,我的情形一直这样(虽然所经过属灵的阶层不同),祈祷的灵,在我的里面,深深地使我安定,甚至连发声祷告,都不能了。
现在我离开了一切的朋友,向一切的游戏,娱乐,跳舞,无益的散步,宴会,等等作永远的告别了。有二年之久我连头发也不怎么去理它。我的丈夫赞成这回事。我现在唯一的快乐就是偷偷地找出一些时间,单独和我唯一的爱(主)同在。其余的快乐对我好像苦痛一般。我一直享受主的同在,这同在是一种不断的“注入”;并不是头脑的用力,乃是在意志里。这就使我享受爱主“自己”并尝到不可言喻的甘甜。虽还不能说绝对的联合(这是我后来所经历的),却已有了意志上的联合。这就使我藉着喜乐的经历,明白人的被造。实在是为着享受他的神的。
意志与神联合,就能使人顺服神,行神一切所喜欢的,也能使自己的意志渐渐地死。同时己的天性,以及己各样运动的能力,因着充满了爱的缘故,也被吸引,渐渐地与中心(神)联合,并且失去在中心里。
这一种的失去,叫作“能力的除灭”。其实能力还是存在的,但对我们好像除灭一样。除灭的程度是与爱的充满的热度相等的。这能克服意志一切的动作,并使它顺服神,如果你是驯良的,愿意得着洁净的,愿意倒空一切与神旨意相反的东西,你就要看见渐渐地脱离了自己的情感,在神的旨意之外,没有拣选。这并非意志的动作所能作到的,就是有不断退回(到神)的动作,也是不行的。因为这种动作虽好,却是己的动作,不能使你的意志与神的旨意有绝对的联合。
如果人的意志绝对顺服神,肯自动的吃苦,专一地要神的旨意得成,让自己(意志)全然被(藉着神爱的运行)消灭,那么它就要消灭,只是要完成在神的旨意里面,并叫它得着洁净,使它不狭窄,不假冒,不自私。
这件事与另外两个能力相似,──一个是信心,一个是盼望。信心能够很强有力地把住悟性,使悟性拒绝一切的理由,一切的亮光,和一切的解释。无论是异象,启示,异梦都与信心不同,并且这些反而会阻止人“失去在神里面”。虽然这些东西也能使人“失去在神里面”,但不过是一时的,不是真实的“失去”。因为真实的完全失去在神里面,就不再见自己了。
“盼望”渐渐地吸取了一切在“记忆”中各种微小的活动,最后一切的能力因此得以集中,并失去在纯洁的爱里,爱是藉着意志来吞尽能力,因为意志是一切能力之王,好像爱为一切品德之后一般,因为爱是联络全德的。
这联合叫作中心的联合,因为藉着意志与爱一切重新得以联络于中心的神(即我们最终的目的)。“神就是爱,住在爱里面的,就是住在神里面。”(约翰一书四章十六节)。
哦,我的神,我的意志和你的旨意联合,享受这又甘甜又有能力不可名状的同在,我就不得不顺服你,让你严厉地对付我最隐微的过失。
我继续地治死并约束我的官觉。要完全胜过官觉,就得拒绝它们,不让它们放松一点,到完全得胜为止。那些单注意外面的约束而同时又让官觉去享受所谓合法的,需要的东西,就要看见他们永不能得胜。外面的对付,无论多么严肃,总不能胜过官觉毁灭它们的能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坚决地拒绝一切它们所喜好,所倾向的东西,使它们到了一个被钉死的地步,常给他一些滋养料吃,不过延长了他的痛苦与死期。
治死官觉,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它们的能力,悟性,意志,没有除净,就要“苟延残喘”到底。保罗对于这情形,与这情形的结局,讲得顶清楚。他说:“身上常常带着主耶稣的死”(林后四章十节)但是他怕我们停止在这里,所以他再说:“我们已经死了,我们的生命与基督一同藏在神里面。”后者的情形和前者的情形是截然不同的。
达到这一种情形的人,就毋需再去治死。因为治死的工作已经完成,一切都变成新的了。有的人,藉着不断的努力,治死了身上的官觉,但是他们还继续地作下去,实是错误,因为到这时,他们应该不再注意它们(官觉)。对它们应该漠不相关,无论甜的、苦的,好的、坏的,一样地接受。应该注意到更紧要的事,──就是治死心思与己意。起初时候,就当放下一切己的活动;这必需要藉恳切的祷告,才办得到,好像治死官觉,需要很深的回忆一样。回忆(即心思退回,安静地集中在神里面)是胜过官觉的主要方法。因这能使官觉与我们分开,也能断绝官觉得力的原因。
哦,我的主!当你越加增我的爱和忍耐的时候,我就越肯忍受最苦的十字架。因爱能使十字架容易背。哦,你们可怜的人哪!为什么因无谓的烦恼而疲乏呢!进到你的心里去找神罢!你的难处就要立刻得着解决,因为十字架加增时,喜乐也要加增。
因着神的爱,使人渴慕治死(旧人),为着要治死就发明了许多办法,一种治死的办法的苦味才过去,另一种就又被发现了,我也被引导去追求。神的爱在我的心里,神的光顶明显地照亮我的心,顶详细地查审它的隐秘,以致极微小的缺点,也都显明了。如果我要说什么,光就使我看见我的错,如果我不说什么,也叫我看见我的过,无论在动作、治死、悔改、施舍、退修等等事情上觉得我有错。当我走一步路,我找出我的错;当我为着自己说一句话,我找出我的骄傲。如果我对自己说:“哎哟,我再不说话了。”我就看出“己”还在。纯洁的爱一直使我知道我是可责备的;这责备是一种“求全责备”,是一点也不能遗漏的。这并不是因为我是特别注意自己;我却是一直等候神。祂也时刻看顾我,引导我,使我什么都忘记了。我不能自审,如果要自审,就我自己的意见立刻不见了。我只看见里面充满着一位主,什么“己”的意见都看不明了。我的平安是不能言喻的。我因着信,被神充满,但是我并不想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