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从害天花之后,约有九个月的时候,唐伯神甫带一封莫德神甫写的信给我,是介绍康伯神甫来见我。虽然我的心里不大愿意再结新交,但又怕得罪他们,所以就简短的和他谈了一些话。可是谈了之后,我们俩都觉得该再有一次的见面(神已经用着我救了三个人)。因为他很想再见我一次,所以就到我们的乡间来找我。
神替我开了路,使我能和他谈话。他来到我家里时,丈夫特别喜爱他,但他不久病了,在花园里休养。丈夫要我去看望他,问他究竟害什么病?他对我说,他看见我的脸上现出很明显的神的同在,所以极盼望再见我的面,神就在此使我得将属灵里面的道路指示他。神藉这无用的器皿,给了他很多的恩典。当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成为另一人了。
不住的祷告,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我的习惯。神的同在,在我的里面比我的自己还多。这一种感觉,是极有能力的、浸透似的,好像不能抵挡的。“爱”将我一切属己的自由,都夺去了。有时候,却经历了枯干,觉得失去同在的痛苦,这痛苦比享受同在时更锐利。当“爱”充满我的时候,我忘记了一切的痛苦和烦扰。好像从来没有过痛苦一般,也好像永远不会再有痛苦了。失去同在时,我老是想这总是因我犯了什么罪,以致心里非常难受。如果我早知道这是属灵的经历,所必经之路,我就不至于这样难受了。因为我爱神的旨意极其坚强,所以处凡事皆泰然。我祈祷的性质,是极爱神命令的,是绝对依赖神的;所以无论是危险、雷电、死亡、诸灵,都不能使我怕了。这样的祷告,使我不顾一切己的好处、己的名誉,因为一切都被爱神的意念吞灭了。
在家的时候,无论有什么东西被打碎,总是埋怨我的,起先我说实话,告诉他们东西不是我打碎的。但是他们总以为我说谎,所以后来就不说了。他们常将这些事告诉凡到家里的客人。如果我有机会,和他们个人接触时,也将实情告诉他们。感谢神,我的心很安静的在我的里面,一点不理他们说好说歹,世界一切的非难、一切的意见,都置之度外。因我知道我是无罪,所以只思念神、亲近神。
有时候因为不忠心的缘故,为自己来辩白,反而觉得里外加增了新的十字架。但是我很羡慕十字架,若没有十字架,我就最苦了。如果十字架离开我,我就想,怕是我错用了十字架。也许是我不忠心的缘故,所以将十字架挪去了。当十字架离开我的时候,才知道十字架的宝贵。哦,可爱的十字架,我最忠实的朋友!我的“爱”,求你任你的意思来责打我,但求你不让十字架离开我。当我羡慕十字架的心热烈的时候,它也就带着它的重量,回来了。我真不知道如何调和这二件事,因为一面,我是很热诚地要十字架,一面又需要那么多的困难与痛苦来接受它。
神将十字架给人,是按着人的力量,神常常给新的或意料之外的十字架。当我背负它们的时候,我的心就退到神里面去,在此想到我所切望要得的东西,若得不着,反而比得着更有益。因为得着会叫“自爱”的心长大。神若不夺去人所切望的东西,就永远不能有绝对向己死的经历。“自爱”这件东西,是最狡猾最危险的;它能在任何的东西上面依附着。
对于施舍,我本是很起劲的。我对穷人非常地表同情、极愿意供给他们一切的需用。每次看见别人的缺乏,总是责备自己太享受,所以我就将我一切所有的拿出来帮助他们。就是桌上最好的东西,都分给他们。别人拒绝他们,所以他们都到我这里来了。哦,我的爱主,我所有的,都是你的,我不过是一个管家,我应当将一切的东西,照着你的旨意来施舍。我也找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叫我施舍的时候,不被人知道,因我托一个人私下里替我做这件事。我又使少女(特别是有姿色的)知道如何能够生活,不致被引诱而堕落。神也用着我,使我将她们从不正当的生活中间救拔出来。我又常常看望病人,替他们铺床,我自制药膏,敷他们的伤,或是埋葬他们的死人。我又供给那些商人和工人使他们不致失业。对于我同类的困苦,我的心极表同情。我知道自从我结婚之后到现在,主赐我所行的施舍,是少有人能得到的。
神的恩赐与己的爱混合在一起;为着要分开它们,神就给我经过很重的、里面的试验。于是我就起首经历一种不能承当的重担。在从前的时候我对于敬虔的事觉得又容易又喜欢;但现在呢,我虽爱它,我却觉得自己对于所欢喜追求的事够不上似的,无力似的,我越爱它越觉得失败。啊,我一直被我所不喜欢的东西胜过了。我的心与一切感觉上的快乐分开了(译者注:大概是灵和魂分开的经历)。我作了事,好像没做一般,如果我吃什么,好像天然的口味完全失去似的。
我一只眼睛,因害天花受了很重的伤,或许要失明。眼鼻之间常生疖子,非常疼痛,有时几乎整个头也肿了,睡也不能安枕,一点声音,就会使我痛苦。但他们还在我房间里大闹,虽然痛苦,但这是我宝贝的时候,因为我能单独无阻地亲近神,这是神听了我爱受苦的祷告。我爱受苦的心很大,身上一切的苦痛,还不够满足我,不过像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哦,钉死的救主呀!唯有你才能使十字架有效地治死自己。让别人去享受快乐和荣耀,但我只愿为基督而受苦,与祂联合。一切出于天然的都经过死。我的官觉,口味,意志,都死了,好让我完全在祂里面活着。
我告假到巴黎去诊眼睛,但心里更愿意去见伯叨德先生。他有很深属灵的经历,也是古兰桥师姑所介绍作我的顾问。我先去与父亲话别,他特别向我表示父亲的爱,谁料这竟成为我们最末次的会见呢!
巴黎再也不是我所怕的地方了。它的热闹,反而使我更亲近神;它的声音,反而加增了我里面的祷告。
在离巴黎三十多里地的一个修道院里我住了十天。那院里的住持修女对我有非常的友谊。在那里我和神的联合觉得更深切了。
有一天在早晨四点钟,刚醒过来的时候,里面有一种很强的印象说,父亲死了。虽然我的心很安静,但因爱父亲的缘故,总不免难过,身体也顶软弱。每天所遇见的烦恼虽然多,但是我的意志服在神的旨意之下,绝对和祂联合。哦,我的神哪,我若有一个意志的话,这意志就是和你联合,好像音乐会中的一对笛,声调绝对和谐一般。这一种联合,使我得着绝对的平安。虽然我意志的动作已经失去;但是我还看见,在我所经过各种的情形中,不免有己的存在。要在各样的环境里,在一切的事情上,绝对没有己的倾向,没有己的愿望,绝对失去自己在神的里面。无论暂时也好,永远也好,一点不照己的想法,只照神看为好的而行,是要付何等的代价呢?有多少人想他们已经失去他们的意志了,而实在还远是很呢!如果遇见更重的试炼时,就要看见己的意志还潜伏在那里。世界有谁不是为自己呢──己的兴趣,己的尊荣,己的娱乐,己的便利,己的自由等等。你想你已经失去这些了,但是当这些东西由你身上被夺的时候,你就立刻看见你还是贴在这些东西上面呢!如果在一个世代里,有三个人,能绝对向万物死,绝对向神活,这就要成为恩典中的奇迹了。那天下午,我对修院里的住持说,我觉得父亲已经去世了。我连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里面极其难过,而外面又非常软弱。不久就有一人由丈夫那里差来,对我说:“父亲病了。”但我说,他已去世,我一点疑惑都没有。我就立刻差人到巴黎去雇车,我在路中等,这样好快一点去。在晚间九点就去了。他们对我说此行甚危险,既无婢女,又无熟人同去。住持修女也说或许有生命的危险,况且路既不平,马车又不能行。我说看望父亲是我的责任,不能顾自己的危险。所以我就将自己交给神,和不认识的人同行,什么都不顾了。我极其软弱,甚至坐都坐不稳,有时还得下车步行,因路危险,车不能行。
在半夜的时候,我们经过一个广大的深林,那地是盗贼出没之处,没有人不怕的。但我的心倾向神,就没有闲空去想到这些。哦,一个绝对倾向神的人,还有什么怕和不愉快的事吗!
当我到父家时,为着天气太热,父亲已经埋葬了。全家都在那悲哀服孝。我因在一天一晚内,行了一百八十里路,身体本来软弱,又没有什么休息,所以就病了。
早晨二点的时候,丈夫来到我的房间里,喊着说:“女儿死了。”啊,她是我独生的女儿,是十分可爱的,她的灵性与身体,都蒙神极大的恩典,谁都会爱她。她极爱神,喜欢亲近神,常看见她一人对神祷告。当我祷告时,她就和我一同祷告。如果我没有带她一同祷告,她知道时,就喊着说:“妈妈,你祷告,我没祷告。”当她看见我眼睛闭着时,她就轻轻地说:“母亲,你睡觉么?不,对着耶稣祷告啊!”她也就跪下来祷告了。她曾被她祖母打过几次,因为她说“除了主耶稣之外,不要别人作她的丈夫。”虽然挨打,但没法使她不说这个,她很天真,能忍耐,能尽职,也顶美丽。她的父亲极宠爱她,但是我爱她的品性,过于她的美貌。她是我的安慰,她的爱我,正像我儿子反对我一样,她是因着流血过多而死的。
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个叫我忧愁的儿子了。他也害病几乎要死,但因着古兰桥师姑的祷告,就好了。除神之外,古兰桥师姑是我唯一的安慰了。对于父亲和孩子的死,我也不过分地哭,他们俩都死在一六七二年的六月。十字架没有放松我,现在所经过的还不过是影儿呢!自从我和主订了婚之后,我所求主作我妆奁的,就是十字架、鞭打、逼迫、羞辱、卑微、无己、贫穷。这些因祂丰富的恩典和智慧,都赐给我了。
有一天里面和外面的十字架特别地加重。我就进入内室,要发泄我的愁情。忽然我的心里,想到了伯叨德先生,里面好像说:“我所受的苦也许他知道。”顶希奇,他本不大写信给我,也不容易写信给我的。但正在那一天,他写一封信给我,讲到十字架的苦。哦,这再能安慰我也没有了!有时候因为十字架太重的缘故,我就举目四望,看有没有人能给我一些安慰我。不要别的,只要有一句话,或一声同情的叹息,也就够安慰我,但总归没有。就是望着天,也得不着什么。但是“爱”紧紧在扶持我,就让这些苦恼的光景自生自灭,不求助于其他的安慰了。
第十二章
我去看望一位贵族的妇女,因她特别喜爱帮助人;她的心渐渐地被神摸着了。有一次,她请我去看戏,我拒绝她。她一定要知道,我为什么不看戏;当我告诉了她之后,在她里面有一个很深的印象,叫她从此之后,再也不去看戏了。
有一次再与她见面时,还有一位女客同在。这人读过多本教父的书,所以很喜欢谈论神的事。她所讲的,很有一些学问。我一言都不发,极其安静。这女客第二天又来找我说:“你的安静有能力,这能力刺入我的心,以致听别人说话都觉得无味。”后来我们就敞开了心,彼此谈话。神也就将祂的恩典,很强的印在她心里。她就一直饥渴地要祂,甚至除了祂之外不说别的话了。神要完全得着她,所以给她很难的十字架,同时也将丰富的恩典倒在她的心里。此后神就成为她唯一的主人了。她的丈夫死了,同时又失去大部分的财产。她就迁到离我们约廿四里之地去居住,她得了我丈夫的许可,请我和她同住一礼拜,安慰她。神就给她一切所需要的。她觉得十分希奇,因我所讲说的东西,超过我天然的能力。但是这是神因她的缘故,给我的恩赐。藉着我给她恩典,似水流一般,注入了她的心。因他乐意用这个最不配、最卑微的器皿,从此之后她的心成了圣灵的殿,她和我也合而为一了。
丈夫和我一同出外去,在行路时,使我得以学习“退回”和谦卑的功课。在此次的行程上,我们差不多都要沉没在河里了。大家极其害怕,都由车子里跳出来,车子也就沉没在河里了。但我一直退回到里面去,对于危险,连想都不想,虽然不想能逃出这危险,但神自己拯救了我脱离危险。
我丈夫的病一天重似一天,他就定意去圣路安。除我之外,不愿别人和他同去。他说:“如果没有人说你不好,我就舒服,你也能快乐了。”这一次出去,犯了不少的罪,就是自爱、自求,并经历了用不着主看顾的事情,因此与主在里面甜密的交通,从前只要跟随好了,但现在觉得主已隐藏了。所以我的光景好像人在深夜迷路一般。丈夫由圣路安回来,路过圣伊田,他因为大儿子常常犯病,屡次濒危,他很盼望再有儿子。他求神,神允准了,我就又生了一个儿子。有数礼拜之久,别人因我太软弱之故,连和我说话都不敢。我也就在静中退回在神里,神重新充满了我,使我有不断的喜乐,我刚经历了里面的艰难、软弱和主的隐藏,现在好似新生一样,这时我真是享福,岂知此后我就要多年被剥夺,因为古兰桥姑死了,她是除神之外最使我得安慰的人。她在我未离圣路安时,已去世了。她的死使我的心受了很重的创伤。如果当她将死的那一刻,我在她身旁的话,我还能得着她最后的赠言。但是神既如此定规,我也就永远失去她的帮助了,这就加增我不少的痛苦。
现在我的兄弟公然反对我,他在奥连结婚时,丈夫因为要显出对他的殷勤,就不顾路途的劳顿,身体的软弱,赶去恭贺他们。但是一到了他家,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和丈夫大闹起来,一点理由都没有,并且双方都向我出气。
我回来时,兄弟极其藐视我,可是我的心因神安息。虽然路途的危险,比前更甚,车子屡次颠簸,我并不顾自己的危险,反而能顾到丈夫,安慰他说:“放心,车子侧在我一边,你可无虑。”在我里面,极平安,什么都不能摇动我。兄弟和我们很少来往;后来他们的生活,甚为艰难,兄弟也悔改归向神了,但是还是反对我。因神允许他们这样待我。神让他和别的信徒逼迫我,他们想这样作是不错,是荣耀神。
后来有一件极为难的事情发生,这事使我背了不少十字架,好像专一是为着我而来的。这事是这样:有一个人,极恨我的丈夫,就勾结我的兄弟,用了法王兄弟的名字,假造文书说,兄弟和我二人,合欠他二十万块钱;兄弟得着了假造的保证可不必还,所以要我一人还钱。这事一发生,丈夫就气极了,气得连话都不会说,又不肯听我的分诉,以致减短了他在世的年日。他最发怒的时候,就说给我一些东西,和我分开,他不干涉这事。传审的时候到了,我祷告神,里面觉得很有力量,要我到法庭去。我就很机巧的将他们一切的假冒、伪造的证据,一一都举出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够如此。审判官就惊奇得很,劝我再向别的审判官分诉。在此神使我揭示出他们的诡计,十分清楚,以致审判官看出每一点的假冒。如果他们不借用王弟的名,就得受重罚;为着顾全王弟的面子,就要我拿出一百五十元了事。此后丈夫因我办得好,极其快乐。但是兄弟却气极了,好像是我使他受损失一般,这偌大的案件,就此了结了。
后来有七年之久什么都被剥夺了,好像尼布甲尼撒王从宝座下来,变作野兽一般,光景非常悲痛。但这是神智慧的安排,对我很有益处。我所遭遇的黑暗、软弱、虚空,远超过以前一切的试炼。神所给的“最好”并非人所最爱的;如果人懂得这一点,就永无怨言了,它是藉死亡给生命的。因为我们一切属灵的、暂时的、或永远的快乐,都包括在我们肯否将自己交给神,让神凭祂的美旨在里面或外面来处置我们。无论我们喜欢与否,只要顺服好了。如果人真能这样绝对地依赖祂的圣灵,那么凡临到我们的都是可爱的。如果人真能忠心地将一切卸给神,让祂来工作,不理你自己愿不愿意,时刻让神来指引,就是被祂打碎也不怨,也不盼望更好的,你就不久要经历永远的真理,虽然在起首的时候,你或许不清楚神指引的方法。
但是人总是喜欢指使神,而不肯受神的指使的。总是要告诉神你所要走的路,而不肯让神来领你的路。因此就有多人蒙神的呼召,去享受神的自己(不止祂的恩赐),结果是旷费了一生;跑来跑去,得一点的安慰,也就以此为满足,实在可惜得很。
我有一个永远的战争,一直使我难受:就是有两个等强的能力,在我里面争权柄,一面盼望神的喜悦,另一面,又看见了心的邪污和己的发展。哦,为此流了多少的眼泪,使我何等的凄凉,我喊着说:“是不是从神那里得到了这么多的恩典,还要失去呢?是不是顶热切的爱过了祂,还要永远失去祂呢?是不是祂所赐给我的好处,反使我忘恩负义呢?祂的真实反使我不忠呢?我的心本来已经倒空了一切属地属物的东西,充满了神的爱和同在,现在是不是要再失去神的能力,又充满了无定的、虚空的受造之物呢?”
我现在不能像从前那样的祷告了。心好像关闭着,得不到安慰,但也不发怨言。在地上也没有一个人能听我诉说我的苦情,我觉得万物都弃绝我,没有依靠没有安息,从前能行的品德,现在不能了。我就叹着说:“唉!从前心热如火的,现在难道变冰不成?”若想法子来安慰自己,结果反而苦得更厉害。我喝的是眼泪,吃的是愁苦,我觉得这一种的痛苦,是我没法使人懂得的,除非他自己有经历。在我的里面有一位执掌刑罚者不住的向我施刑,就是在礼拜堂里,也不觉得平安;听道也没有心,也不能帮助我,也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第十三章
丈夫离世的日子不远了,可是他的脾气仍一点没有改变。一个脾气还没有发完,第二脾气又来了。他在病中,忍受极大的苦痛,他能将痛苦交给神,求神利用这病造就他;但是他的怒气反而向我加增。因为有多人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他们所说的不过使他更烦恼。那位常使我受苦的婢女有时候却可怜我,她一看见我到自己房里去的时候,就来对我说:“来,到我主人那里去,免得你的婆婆说你坏话。”
丈夫在未去世之先,在乡间已建立了一所小礼拜堂,那时使我得了一些与主交通的机会。他们将礼拜堂奉献给神,当他们庆祝的时候,我在里面也被主引到祂那里去了。这样继续与主交通,一直到他们庆祝完了。差不多有五小时之久,我的主也在我里面,重新将我献给祂自己。我好象一所主的圣殿,今日、永远都归祂。我在我的里面说:“但愿这殿永不被玷污,但愿赞美永远献给神。”这祷告好像已蒙神的悦纳,但是忽然间这种光景就没有了,就是想要把它回忆一下也不成,一点的安慰也不留下了。
在乡间的礼拜堂前面建造了一处休息的地方,有时候我到就近的森林中去祷告,有时候也到岩洞里去祷告,神一直保守我,没有被毒蛇猛兽所害。有一次因为不小心,祷告的时候,跪在一条毒蛇的身上。那里蛇很多,但是它们逃走了,并没害我。又有一次,我一个人在树林里祷告,遇见了一只野牛,它一见我,并不伤我,反而惊走了。如果我要一件一件地述说神的保护,你会看见祂的保护真是顶奇妙,我所遇见的奇事很多,我只得希奇神是一直赐恩给一个没有报答的人。如果在我们身上有什么忠心和忍耐,这不过是祂所赐的。假若祂不赐恩,我就要立刻变成一个弱中的弱者。如果我们的困苦给使我显出我的本相,就神的恩典,也能显出神的自己,我们是绝对需要倚靠祂的。
结婚之后,经过了十二年零四个月的十字架。只有一个十字架还没有尝过,这就是贫穷(因她是贵族)。我心里却很盼望经历这一个十字架。神没有使我经历这个,是因为要给我更重的十字架,就是我从来所没有遇见过的十字架。如果你注意我所写的传记,你就会看见我的十字架,是一直加增的,挪去了这一个,是为着给那一个更重的。其中最使我难堪的,就是有人说我已经犯了至于死的罪。因我在这世界,没有一人可以让我倾心吐意的,没有一人能帮助我灵性的事,没有听我认罪的神甫,没有指导的人,没有朋友,也没有顾问,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一个人都没有。在这极困苦的境况中,只有神能帮助我。但是神也似乎远离了我。
丈夫的病,一天重似一天,他知道离世的时候不远了,实在也愿意离世,因为他的痛苦真是难当。除病之外,又加上一件,就是没有胃口了;他所吃的,不够维持他的生命。只有我一人,有胆量勉强他吃一点,那时医生劝他到乡间去休息。在乡间的时候似乎好了一些,可是又生了一些其它的病,幸而他的病痛加多时,忍耐也就增加了。有一件事使我难受的,就是婆婆尽力阻止我亲近他,并且说一些话使他厌恶我,我真是怕丈夫会因此而死。当婆婆不在跟前的时候,我就去跪在面前,对他说:“如果我有什么事得罪你,就请你饶恕我。如果有,必定不是故意的。”那时他刚从睡梦里醒过来,听见我的话,心里很受感动,就对我说:“我应当向你求饶恕,你向我求,我实在不配。”从此之后,他不但很喜欢看见我,并且对我说他死之后,应该如何行,叫我不要依靠现在所依靠的人们。虽然他又开了一次刀,但是有八天之久,顶安静,也顶忍耐。最后当我去请巴黎最出名的医师的时候,医生刚到,丈夫就与世长辞了。
他受了圣礼之后,就去世,他那一种的死,实在叫人得着造就。他临死时很勇敢,真是一个基督徒的死,他因为爱我的缘故,在他断气的时候,没有要我在他跟前。在临死前二十个小时内,他已不省人事,他死的日子,正是抹大拉马利亚忌日的前一晚,哦,我的神,这就是你使我看见我完全属你,所以每逢在抹大拉马利亚的忌日,我就和我主更新我们的婚约。主啊,我也觉得在那一天是我该更新,并且很郑重的更新此约,他死的那一天,就是一六七六年七月二十一日,所以第二天我就和主更新婚约,并许祂矢志贞忠,此后心里充满了新的喜乐。
当我听见丈夫死去的时候,我就对神说:“我的神哪,你已将我捆绑的绳索割断了,我要将感谢为祭献给你。”此后我的内外就极其静寂,并且非常枯干。婆婆说了一些很好的话,大家都喜欢听她,可是他们就不喜悦我的静寂,他们以此为无情。
我实在已经累极了。因为第二个女儿生了不久,丈夫未死之前,又陪了二十昼夜。差不多有一年的工夫才恢复健康。我的身心都累极了,我很受一种特别的压,甚至关于神,一句话都不能说,受压很重,连话也不能说了。
丈夫虽已去世,十字架却继续缠着;我仍旧受家庭的捆绑,因我还有两个孩子。神真有智慧,如果只有一个大儿子,我就将他送到学校里去,自己就到修道院去。如果这样的话,我就破坏了神的计划。
我愿意给人知道我尊重丈夫的心,所以我以自己的钱,办理极庄严隆重的丧事。他给我的遗产,都花费去了。婆婆对我看为美好的事,她都反对。这时没有一个人帮助我,兄弟一点也不帮助我。我对于生意中事,本是完全外行,但是神给我够多的聪明,样样都办妥了,顶小的事也没有遗漏,连我自己也觉得希奇,因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学过,我却能懂得各种的文约,布置办理各样的事务,并无一人前来助我。丈夫有很多的契据在他手中,我就一一列入清单(财产目录),再一一地分送给财产的主人。若非神的能力,这是一件极难的事,因我丈夫害病甚久,各样事务极其混乱。因此,人就称我为多能妇人。
其中有一件最紧要的事,就是有一班人为一件事诉讼多年。这本不关我丈夫的事,但因我丈夫办事谨慎并且有知识的缘故,就托他解决案子。丈夫也因为与其中几个人有交情,就答应了他们,这事很复杂,案件共有二十起,关系人有二十二个,因为各人意见不同,同时又出了一些新的事件,就无法清理,我的丈夫已经请了律师检查他们的文件,但在事情还没有头绪之前,去世了。既然如此,我就当然将他们的案子及文件一起交还当事人,但是他们不肯接受,并且要求我办理,使他们不至于吃亏,这真是笑话,叫我如何能够办这又大又难的事呢!实在没有法子。但是,我倚靠神答应了他们,我就用三十天的工夫,将自己关在房子里,除吃饭与晚餐之外,就不出外,后来将这案子判决下来,请当事人来签字,他们个个签了字,都十分满意;并且将我所作的事四处传扬。岂知这全是神替我作的!因为我作完之后,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听到他们讲论的时候,好像听“天方夜谭”似的。
现在我已是一个寡妇,十字架也因此而加增,家庭的纷扰也更多。那个婢女在我家里已积聚了不少的财产,此外,因她服侍我丈夫的缘故,我再赏给她一笔很大的养老金,但是她骄傲起来了;又饮上了酒,有了酒癖。她的年纪又长,身体又弱,我本想将她的过错隐藏起来,却是不能。我曾请她的神甫来,用方法规劝她不饮酒。岂知她不但不听劝,反而向我发脾气。我的婆婆本来不喜欢她饮酒,也常常对我说她,但现在却反替她说话来责骂我。当有客人来家时,她就尽力喊叫说,我羞辱她,使她灰心,叫她受罪。神给我无限的忍耐,我以温柔来待她一切的怒气和辱骂,并向她显明我的爱心。如果有别的使女来帮我忙的时候,她就尽力地阻止,赶她回去,并发怒言说我因为她服侍我丈夫的缘故恨她。她不高兴帮我的时候,一切都得自己作。她若来帮助,她所帮的就是吵闹和责骂。哦,我的主,我知道一切临到我身上的,都是出于你,若没有你的许可,她怎么能有这种无礼的举动呢!她好像一个绝对不知错的人,反而觉得她什么都是对的。这一切都是你所许可使我受苦,她们这样作,还以为是服侍神。
在我住的地方有一个人,他的教训是有些靠不住的,但是他在教会里却很被人尊重,这也就使我在他面前谦卑。他知道我是恨恶异端的,也知道我在那地方的信誉,他就尽力地将他的意见对我说,我也用最清楚的话答他,叫他无话可答。这就使他喜欢和我交往,他在我面前请教有二年之久,因着他的学问、礼貌和殷勤,我就不疑有他,并很盼望他能得救。但我弄错了,后来我就不和他来往,但他就与他的同党煽起强有力的逼迫加在我身上。
他们想出一种方法使他们知道谁是属于他们的,谁是反对他们的。他们分传单,要藉此将我压下,说的话真是无奇不有,但这并不怎样使我难受,反而使我喜欢,因我得到了新的释放,叫我不再和人来往太亲密。